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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步一腳印】台版盲眼貝多芬 笑看人生沒在怕

發佈日期:2011/07/13 am07:52:22

撰文:新聞轉貼

內容:
箭步如飛,跟在後頭的我們都快追不上這腳程,很難看出來,他其實是位全盲人,行動和一般人沒兩樣,但馬路上卻出現了盲點。


還好驚險畫面就出現這麼一回,連通過危險的十字路口,黃東裕都能聽聲辨車,走了10分鐘,突然來個左轉,竟然完全不用提示,他就知道目的地到了。黃東裕:「老闆,有人在嗎?要坐在哪裡?」店家:「你好你好。」黃東裕:「這裡嗎?」店家:「對,這裡來,坐這裡位子比較大。」黃東裕:「好。」


老闆親切的牽他坐下,看來是熟客了。黃東裕:「豆干、瓠瓜、青菜。」記者:「你怎麼這麼厲害,知道這家在哪裡,都沒有人陪你,就可以自己來。」黃東裕:「因為走久了就是過了剛剛那個龍安街,然後左邊萊爾富嘛,萊爾富過來,其實有時候也會走偏離掉,它這邊有一個,冷氣機跟冰箱,聽一下大概就對了。」


不說,其實黃東裕的外觀,和你我沒有太多的不同,唯一的特殊待遇是來自助餐店吃飯,別人用的是盤子,他用的是碗公。黃東裕:「我請老闆幫我,因為盤子比較食物容易散開,我不好撈。」


一般全盲人士,有的需要導盲犬,有的需要旁人協助,黃東裕堅持能自己來就自己來,明眼人不見得敢挑戰的他越喜歡。黃東裕:「玩得比較瘋的是鹽水蜂炮,那哥哥想得很周到,說人可能會把我們兄弟擠散,他就說如果失散了,就到什麼文武廟,還是什麼廟的,說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廟,我就問路人,然後到那個廟去會合。」


其實他的豐功偉業還不只如此。黃東裕:「老闆。」店家:「吃飽了嗎?」黃東裕:「今天特別大碗,這是100元。」


吃飽了,循著來時路,又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家,一台大鋼琴正等著他,指法飛快,閉著眼睛、神情投入,這個時候的黃東裕,幾乎和一般演奏者沒兩樣。


這首曲子已經彈的行雲流水,今天還有個全新的挑戰,貝多芬第四號鋼琴協奏曲,正當我們納悶看不見樂譜該從何練起,秘密武器出現了。讀譜老師:「SiLaSoSi兩拍半,然後ReSoSi各半拍。」


這個時候就得藉助讀譜老師的眼睛,一個音一個音,慢慢拼湊起來。讀譜老師:「DoSiLa各半拍,這個小節就結束了,一拍半然後ReFaDo。」


很難想像,靠這個方式,一首結構這麼龐大的鋼琴曲,什麼時候才練得完。讀譜老師:「左手是8度,這個幾拍?」黃東裕:「2拍,2拍然後完,對不對?」


換成一般人,可能早就沒耐性了,但出乎意料的不到幾分鐘,剛剛練習的這一小段,馬上完整的從指間流出。


讀譜老師:「譬如說同樣這一面好了,那黃老師可能我們今天練完,只要花個10分鐘,他就把它背完了,可是我們去,這面我可能背個半,背完半小時我就忘了,還要再背半個小時,才可以把它練起來,他等於就是省1倍的,我們是要花1倍的時間,除了用眼睛,然後還要再用心,他是直接跳過眼睛那個部份,然後直接用心的這個地方,去背譜的。」


看似描述一個音樂天才,其實背後,不知付出多少倍的努力才換來。黃媽媽:「大學情侶各偷各的,女偷,阿這字怎麼這麼小,黑黑看不清楚,這樣也模糊。」


就像這樣,從小是媽媽一個字一個字,在他腦海中建築起這個世界的全貌,但8歲以前,其實他的世界裡也有光、有彩色。黃東裕:「也是很突然啦,就我二年級的寒假,那爸爸觀察我的眼睛不太一樣,就是看東西不一樣,然後就問我,那我會覺得說,看燈都變大啦,然後不像以前那麼清楚,那就叫我去檢查,然後立刻就手術,手術之後剛拆線,看到很近的東西,東西都是扭曲的,那很短的時間就都看不見,那後來幾個月後,就連太陽光都看不見。」


視網膜剝離,2次手術都失敗,從此和彩色世界告別,對黃媽媽而言有如晴天霹靂。黃媽媽:「洗衣服的時候也流眼淚,煮菜、做事的時候眼淚都一直掉,這個孩子,我自己知道很聰明,以後會很好啦,他不是普通的人啦,未來希望很大這樣,但是那時候失敗,手術失敗讓我很失望,我這樣難過好幾年,好難過。」


怨天尤人不能解決任何事,黃媽媽決定要讓孩子快樂,就要接觸快樂的事,開始讓兒子學鋼琴、學小提琴,還要求兒子不要另眼看待自己,正常人能做的,兒子都能做。


黃東裕:「會有低潮啊,可是就是說好像,滿幸運的就是,還算很聽話啦,就是說我沒有像有些,就是說比較低潮的人,就是說停留太久,那我覺得主要是說,我很快的就被要求說,我必須學這個,必須學那個,就是說沒有太多的,那種叫做體諒,那還好就是說,太多的體諒可能,可能我學習的那個起步,就會慢很多。」


母親的觀念影響下,越刺激的事,黃東裕越敢嘗試,爬上大樹拉琴,毫不畏懼和朋友攀上超高銅像、划船、溜冰,甚至騎機車,你越想像不到的,他都做過。


黃東裕:「我都很害怕,山這高都要爬上去,對我來講真的是,上山容易下山、下山難。」記者:「你都不會害怕嗎?」黃東裕:「其實我覺得對我來講,怕好像是情境。」


不只上山,他還下海,聽得出來他藝高人膽大,也很勇於嘗試,就拿煮咖啡來說吧,他寧願捨棄方便的電咖啡壺,學習用這種虹吸式咖啡壺,靠鼻子和手指頭去感覺咖啡的香氣和溫度。


後來為了讓琴藝更精湛,甚至大膽到,遠赴人生地不熟的異國維也納留學,悲觀2個字幾乎不曾在他身上出現。黃媽媽:「他非常樂觀,他如果學什麼就會什麼嘛,考大學的時候,學校拒絕他考試這樣,那時候就有啦,睡不著、吃不下、流眼淚,就是他的一生喔,到現在為止,他都是很樂觀很好啊,就是那段時間而已。」


一個母親為了眼盲的兒子努力奔走,母愛的堅韌,對黃東裕影響很大,每當他練琴練到痛苦的撞牆期時,母親的話總會及時拉他一把。


黃東裕:「會不會放棄喔,我是覺得說,媽媽告訴我就是說,什麼東西要做起來都很難,要壞,跟砸破一個杯子那麼快,所以放掉喔,我不會得到任何什麼東西,我如果,我如果嫌說覺得這是辛苦的,或者在其他的事物上,我覺得辛苦的那我要放掉,隨時都可以放掉,只是我放掉我能怎麼樣,那想想這是很現實的,我放掉我就更沒了。」


以前是媽媽當黃東裕的眼睛,為他讀報讀書,為他四處奔走,現在換成兒子當媽媽的耳朵,幫愛唱歌的媽媽伴奏,看得出母子都樂在生活,黃東裕沒讓辛苦拉拔他長大的母親失望,不但入圍過金曲獎,還被音樂界取了個綽號「台灣貝多芬」,成為第一位在國家音樂廳登台的視障音樂家。


問他最愛的彈誰的作品,他的答案剛好也是貝多芬。


黃東裕:「貝多芬給我的感覺就是很有很振奮的,,即使說有些小調的曲子,但是他結尾,一定是變震撼的,很勝利很光明的那種感覺,他音樂的過程情緒的起伏很大,但是最後總不會讓我停,結束在一個一個低落的地方。」


眼盲的黃東裕,詮釋耳聾的貝多芬,征服身體的缺陷,成為2個人的共鳴點,有志之士還不只他一個。黃東裕:「他不給你喝咖啡,沒熱水燒不起來。」


黃東裕和另外3位視障音樂家,總是會定期聚會,天南地北地聊,也會團練樂曲,4個人還組成了一支「五眼樂團」。黃東裕:「雖然那個肉眼,可能有一點不靈光,那但是呢,就是希望我們的那個,心的眼睛,看世界的眼睛能夠提升,不要只看到我們的,肉眼的缺陷,那同樣用心眼,大家互相對待。」


五眼團練音樂:「永遠失敗,哈哈,是怎樣。」


樂團的練習,好像歡樂多過一切,即使嘴上念著失敗,大家笑笑再來過。黃東裕:「看到我們表演,或是說跟我們相處的話,覺得說對對對,能夠快樂就夠了,那音樂我覺得說,其實是附帶的。」


心中似乎總是迴繞著貝多芬的快樂頌,放棄了就失去一切,不放棄至少還擁有什麼,黃東裕笑看人生,光線和黑暗之間,對他來說沒有界線。